社会学家戈夫曼于20世纪60年代提出了"舞台真实理论",其主要观点认为社会是一个大舞台,并将社会结构分为"前台"和"后台",其中,"前台"是演员和宾主或服务员与顾客接触交往的地方;而"后台"则是演员在表演空隙休息并准备节目的地方。20世纪70年代旅游人类学家麦坎内尔则把"舞台真实理论"引入到旅游人类学研究中,发现真实性问题与旅游业之间有着重要和密切的联系。具体看来,真实性对旅游业的供给与需求两大方面都提出了相当严肃和必须解决的问题,前者涉及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即旅游资源开发与于保护问题,而后者则包括了旅游者的旅游动机问题。
台湾目前官方认可的少数民族共有14个,具体包括阿美族 、排湾族、泰雅族、布农族、鲁凯族、卑南族、邹族、赛夏族、达悟族、邵族、噶玛兰族、太鲁阁族、撒奇莱雅族和赛德克族等,总人口约40万人,中国大陆习惯于称呼之为高山族,台湾则称为原住民。台湾原住民在语系上属于南岛语族,历史十分悠久,相关研究发现至少6000多年前其就已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并由此形成了独特的台湾原住民文化。在台湾旅游业不断发展的今天,原住民传统文化已成为台湾重要的文化旅游资源之一。3月6日考察组对台湾日月潭景区内的邵族文化村进行了参观。结合旅游人类学"舞台真实"的相关理论,对照具体参观的情境,笔者谈谈几点认识。
一、邵族文化村舞蹈表演体现了一种典型的"舞台真实"
邵族是台湾原住民中人口最少的民族,据当时参观邵族文化村时的邵族女子介绍,邵族目前共有700多人,可以称得上是"台湾人口较少民族".在听完台湾邵族基本情况的介绍之后,我们观看了邵族的传统民族舞蹈表演,共有3男3女进行表演,第一遍表演结束后,表演者开始邀请我们这些游客上去学跳刚才的舞蹈,在游客的参与下,第二遍舞蹈表演结束,并达到高潮。
在旅游人类学的视野下,这里表演的邵族舞蹈呈现出了旅游大语境下"舞台真实"的经典场景和问题,即我们观看并参与的这一邵族舞蹈的真实性究竟如何?它真的是原汁原味的邵族舞蹈吗?日常生活中的邵族人也是这样跳的吗?按照人类学和民俗学家的研究,人类舞蹈在早期都具有深刻的宗教含义,通常在重要仪式中出现,因而也就具有了特殊的乃至神圣的内涵。同时,舞蹈的神圣性也决定了其的时间、地点、参与人物、舞台道具等等都具有特殊要求,简单而言,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不是什么时间都能进行。显然,邵族文化村中表演的邵族舞蹈已经是一种商业舞蹈,不再是本民族原有的神圣性的舞蹈,因为它的表演宗旨已由过去的"娱本民族的神"转化为了"娱外来的人",同时时间、地点、人物都以满足游客需求为主,因而它给我们呈现的是一种"舞台真实",而非"现实的真实".正如麦坎内尔在《旅游场景中的舞台真实》中说的那样,"在这种舞台化的过程中,为了表演,这些经过精心设计和改变了的、看起来比真实还真实的旅游产品吸引了游客"。
二、邵族文化村"舞台真实"的理论意义
邵族文化村的"舞台真实"是来源于邵族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但并不等于邵族原生文化本身的真实,而是一种结合符合旅游市场要求的艺术的真实。例如,邵族文化村中出售的本民族传统手工艺品已由具有实用价值的生活物品变为了带有纪念意义的旅游工艺品,但仍然保持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因为其是在原有传统基础上制造的,在旅游大语境下依然具有一定的象征价值,使得邵族人能够保持自我的文化自尊。在这里,我认为:邵族文化村这一"舞台真实"具有以下重要理论意义:
第一,通过"邵族文化村"这一"舞台真实"的形式,邵族传统文化可以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以"市场化"的方式得到一定程度的积极保护。
第二,邵族文化村的"舞台真实"通过满足旅游市场的需求,可以激发邵族人对自己传统文化的创新,甚至导致新文化的发明,并被接受为"传统"和"真实",最终使本民族文化可持续发展,并发扬光大。
三、邵族文化村"舞台真实"的现实启示
第一,邵族传统民族文化资源的商品化不一定会给本民族传统文化的真实性带来破坏,反之,会有利于地方文化的繁荣发展。 "舞台真实"并未使邵族原生文化的真实性丧失,因为其文化的基本形式没有变,民族文化自豪感、凝聚力没有变,相反,通过舞台化形式,邵族文化得到创新发展,出现民族文化传统性与现代性、地域性与开放性并存的多元化格局。
第二,不是所有的民族文化资源都是可开发和舞台化的,开发文化资源要尊重本民族人民的意愿,要赋予他们一定的自主权。例如在邵族文化村中,邵族人自己全面参与到旅游业发展中,而不是由外来者冒名挂牌,充分体现了邵族人的主体性地位。
第三,应从多方面看待"舞台真实性"这个问题。追求真实性不是追求原始性,真实性是不断变化的。例如我们观看到的邵族舞蹈的真实性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实质上,真实性可看为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
第四,舞台真实可以防止大量的游客进入后台,在很大程度保护了少数民族的原生文化,并避免其遭到破化,其是保护文化的有效手段之一。邵族是一个人口极少的台湾原住民族,大陆的赫哲族、鄂温克族、门巴族、珞巴族等人口只有数千人,在全球化和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大背景下,这些民族由于人口太少,传统文化已面临极大的挑战和冲击,邵族的传统文化更是岌岌可危,而通过"舞台真实"则可有效处理好类似邵族这样人口极少的民族的传统文化保护与民族经济发展的关系。
总之,通过对邵族文化村"舞台真实"的相关思考,我认为理应积极看待少数民族旅游文化的真实性问题,特别要指出的是民族文化的真实性是动态的,不是静态的。在中国大陆民族旅游文化资源开发利用中,应该充分以借鉴"舞台真实"理论,全面思考民族的传统、文化、真实等问题,从而对旅游业和传统文化的可持续发展进行科学指导,开发出既有传统文化内涵、又有现代特征的满足现代游客需求的民族文化旅游产品,从深层上促进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发展。